雪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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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醫龍] [朝霧] [聖誕賀文] Hello,Merry Christmas

手上的報告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十來遍,能修改的東西包括標點符號都改無可改,霧島再也坐不下去了。

他闔上報告,重重嘆了口氣。沒有要看的文件,沒有要寫的報告,沒有需要手術的病人。今天晚上注定沒得加班。

把報告收進文件夾,整理了一下根本很整潔的檯面,披上長大衣,拿起公事包,走向辦公室門口,關燈。動作放得再慢,這幾件事要做完也只花了一分鐘。

霧島認命地下班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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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的寒氣是透明的,附在臉上猶如一層薄霜。冽風遙遙送來的卻是似有若無的歡快旋律;夜空無星無月,倒是沿街的燈飾彷彿繁星散落了一地,掙扎著極力閃爍。

時候已經不早了,但霧島仍不時與穿梭的行人擦肩而過,當中大多是牽手挽臂而行的情侶,或成群結隊的年輕人,都打扮得輕快漂亮。某家尚在營業的餐廳在門口懸掛了彩燈,七色的小燈泡湊成了一個喧嘩的「Merry Christmas」字樣。

今晚是平安夜,對霧島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的日子。

曾經他也過聖誕。他記得家裡有過一棵高到幾乎觸及屋頂的聖誕樹,母親會把他抱起來,讓他逐件把飾物掛上去。他特別喜歡一個彈豎琴的天使掛飾,母親還特別讓他自己收在房裡,每年拿出來,都一定把它掛在自己摸得到的高度。

裝飾好聖誕樹之後,母親會打開唱機播聖誕歌,然後端出烤好的蛋糕和各色小點心。霧島現在並不特別愛吃甜食,但那時候他總是吃得很多,巧克力、草莓奶油、糖霜,色彩繽紛的甜。這種場合父親有時候在場,更多的時候不在,而霧島並不怎麼在意。

後來,家裡的聖誕節隨著母親消失了,聖誕樹和那一大盒掛飾也不知所終,只有那個小天使一直躺在他房間的抽屜裡,用小盒子裝著。直到美紀母女來到,才在他家又過起了聖誕,美紀還買了一棵不到一個人高的小聖誕樹。霧島遠遠地看她們給樹掛裝飾、做聖誕餐,總覺得是她們母女倆的事,和他半分關係都沒有。收在房間的小天使掛飾還在,他也沒有拿出來。

當了醫生之後,他總是想盡辦法把自己的班安排在聖誕這幾天,把同事不情願值的夜班都頂下來。也並不是說有多怕過聖誕,只是在一片歡騰的氣氛之中獨自回家,從來都不是令人愉快的體驗。

就像現在。他這個級別的醫生已經不用值夜班,工作做完也就做完了。

霧島繞過幾個吵吵嚷嚷地分吃一包薑餅的高中生,想到自己還沒吃晚飯。

是有點餓了,但把這個時間還在營業的餐廳和食店想了一遍,全都沒有進去光顧的心情。路過一家便利店時,他駐足想了想,就推門進去了。

「歡迎光臨。」店員有氣沒力地打招呼。這樣也挺好。

霧島在賣熟食的貨架上揀了一份炸豬排,一份可樂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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霧島找了個安靜的地方,在迎風的一張長椅上坐下,打開放炸豬排的透明塑料盒子,取出塑料叉子。風颳在臉上寒颼颼的,但他不想在家吃這份趣味情調都欠奉的晚餐。

撕開附送的醬料包裝時,身後突然傳來一句:「吃那麼多油炸的東西啊。」

他嚇了一跳,手中的叉子差點掉在地上。

「小心。」那聲音沾染了笑意。「不過掉了也不怕,我這還有。」

說話的那人踱到他前面來,在旁邊的空位坐下。

霧島皺起眉頭:「朝田?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

「跟你一樣,買晚餐。」朝田舉起手中的塑料袋,在霧島面前揚了揚。袋子上印的便利店商標和霧島剛才光顧的是同一家。

「這個時候才買晚餐?你今天不是值日班嗎?」

朝田聳聳肩。

「要吃壽司嗎?」

他把袋子裡的一大盒壽司拿出來,遞到霧島面前。

霧島猶豫了一下。「--好。」

推卻好像不禮貌。不分享自己的東西好像也不禮貌。

「呃,要吃豬排嗎?」

「好。」朝田毫不客氣地把盒子裡事先切成條狀的豬排拿走了一半。

霧島瞪了他片刻,最後嘆口氣,取出袋子裡的一次性筷子,挾了件金槍魚壽司。

味道意外地不錯,甜甜的,夾雜著米醋的微酸和山葵淡淡的辛辣。

他又挑了件油甘魚壽司;同時感受到朝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也許帶著笑意,也許沒有。

他並沒有扭過頭。

身後,傳來不知在哪裡狂歡的年輕人的歌聲:「We wish you a Merry Christmas, we wish you a Merry Christmas…...」

「你有甚麼願望?」朝田突然問道。

「甚麼?」

霧島留意到朝田自說自話把他的可樂餅切成兩份,但這次霧島沒有瞪他。

「願望啊。」朝田把半份可樂餅遞給霧島。「聖誕不都流行許願的嗎?身體健康,世界和平甚麼的。」

「願望哦。」霧島接過可樂餅,咬了一口。正常的味道,不算特別好吃,但他細嚼慢咽地,拖拖拉拉把那一小口吃下去方才答道:「有酒配飯。」


朝田嘿笑一聲。「這就是你的願望?」

說著,他把手伸進塑料袋裡,掏摸出一罐飲料遞過去。

飲料罐子的商標文字在街燈下半明半暗。「啤酒?」

「喏,你寒酸的願望實現了。」

「你這酒比我的願望更寒酸。」

霧島接過罐子,掀開易拉蓋,湊近嘴邊。啤酒還是冰的,風蕭蕭吹來,喝得他一陣哆嗦。

「天冷也不知道多穿點。」

朝田向他扔來一條圍巾,這次是從他背包裡拿出來的。

圍巾是深灰色的薄絨料子。霧島認得它,朝田有時會掛在脖子上,卻從來不好好圍起來,像是用來裝酷的。

霧島默默把圍巾在項間繞好。

「那你呢?」他問朝田。興許是因為身體暖和起來了,臉上略熱,連聲音也帶上了些許溫熱氣息。

「我甚麼?」

「願望啊。」

「我的願望啊......」朝田自己也開了一罐啤酒,仰頭灌了一大口。「也許已經實現了吧。」

說完便轉過頭看霧島。霧島迎上他的注視;朝田彷彿跟平常那般沒甚麼表情,但又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。大抵是那雙眼睛,不像看向其他醫生的漠然,不像和病人交流時的關注,也不像做手術時的專心一致。那是多了一點點的,霧島完全捕捉不到的意味......

真的捕捉不到麼?

啤酒的酒度很低,但霧島覺得自己有了點醺醺晃晃的醉意。

他又吃了一口可樂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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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朝田應該感謝美紀。

多虧她拉他去參加那個鬧騰得過份的聖誕派對,讓他中途半端受不了,沒吃多少東西就一聲不響地跑掉,他就不會碰巧看到霧島拎著塑料袋從那家便利店走出來。

霧島在人群之中穿過的背影和聖誕的氣氛很不相配。朝田從店員那裡打聽霧島買了甚麼之後,就更加下定了決心。

平安夜一個人吃垃圾食物是不行的。

所以他買了壽司,本來還拿了一瓶白酒,但想想便利店賣的白酒估計質量很一般,就換了啤酒。

於是就有了這樣一頓長椅上的晚餐。在街燈的掩映下,朝田不時偷眼看向霧島;並不知道想要在他臉上看到甚麼,恍惚的光影之中也總看不太清他的表情,只有吃那半份可樂餅的時候,幾乎可以確定他嘴角浮現的是一抹微笑。

而他們的身後,是整晚來自街心的隱約而間斷的喧嚷。

朝田把罐裡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。罐裝啤酒大抵有夠寒酸,但仍有令人愉快的力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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收拾空盒餐具的時候,背後的人聲漸漸沸騰起來。

「好像準備倒數了。」朝田說。

霧島抬起頭。「已經快要零時了啊......」

「霧島?」

「嗯?」

「可以告訴我你真正的願望嗎?」

這個問題出乎意料,霧島停下手中的活,怔在那裡。

「還是不想說嗎......那麼,換我告訴你我的願望好了。」

「你的願望......你不是說你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嗎?」

寒冷的幽暗中,兩人呼出的氣息融會到了一處。

「我又有了新願望呢。」

遠處,大家開始數起聖誕邁進的腳步了。

「十、九、八......」

朝田向前踏了一步。

「七、六、五......」

「我的願望......」

「四、三......」

「就是這個。」

「二、一......!」

他湊前,雙手捧住霧島的臉,吻了他。

「Merry Christmas。」

朝田的聲音和另一邊人群的歡呼重疊,但霧島聽得清清楚楚。

同樣聽得清清楚楚的是自己的心跳,也許還有對方的心跳,震耳欲聾的,其他甚麼都聽不見了。

「你......」霧島開口道。他的臉仍然被朝田的手覆著,無法掩飾變得急促的呼吸。「還要聽我的願望嗎?」

朝田的手沒有放下來。「好。」

「我們一起喝酒,在我家。」霧島兩頰的溫熱傳到朝田的掌心。

夜空之下,朝田的笑容染上了眩光閃動的顏色。

「不寒酸的酒?」

「一點也不。」

朝田又吻了他,這次霧島回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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